上世紀90年代以來,在“現代化”的宏大命題下,鄉土形態、鄉土文化及鄉土經驗和生存方式都發生了極大的改變。近日,在由中國青年政治學院中文系、中國人民大學文藝思潮研究所與《當代作家評論》雜志社共同主辦的“鄉土中國現代化轉型與鄉土文學創作學術研討會”上,20多位作家、學者就此進行了深入的研討。 南京大學教授丁帆認為,上世紀90年代以后,前現代、現代與后現代文明以并置狀態呈現在中國的鄉村,這使得鄉村生活與經驗非常復雜,鄉土創作呈現出明顯的分化狀態。作家李洱認為,資源分配的不公使得中國社會、尤其是城鄉之間呈現出一種“斷裂”狀態,這使得作家無法把鄉村當成一種鄉愁描寫,無法再寫出沈從文式的小說。格非認為,現代化過程實際上就是對鄉村的一種消解的過程,中國的鄉土小說、鄉土文學作為整體文學現象已經終結,鄉土文學寫作還能否存在成為一個問題。北京師范大學的張清華教授認為,中國鄉村社會的毀壞、鄉村倫理道德的喪失,整個農業經驗的分裂和衰敗,使得中國作家面臨時代寫作難題。 中國鄉土全新的現實存在狀況使得當代鄉土文學創作的審美與主題在不同程度上出現了問題,上海大學王光東教授從鄉村文化現狀和作家價值取向等方面質疑了鄉土小說的完整性;蘇州大學文學院院長王堯教授則認為,現在鄉土文學和鄉村現實所存在的許多問題,都是在“現代性”的名義下發生的,所以首先要反省“現代性”。作家勞馬認為,不管作家對故鄉的記憶多么深刻真實,但在你離開之后,故鄉也就成了他鄉和別處。閻連科認為,寫作難于擺脫傳統和西方的雙重影響,很難“用自己的聲音唱自己的歌”。作家劉慶邦認為鄉土不是一個地域性的、物質性的和空間性的概念,而是一種精神上的概念。他指出鄉土作家的寫法過于“實”,缺乏飄逸空靈和虛實結合的提升。中國社會科學雜志社編審王兆勝提出,當下一些作家對社會的把握不夠,對天地人心的體悟不深以及審美取向的偏差,這些,都使得鄉土文學朝著不健康的方向發展。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副教授梁鴻認為,當大家對鄉土小說中所呈現出的“鄉土”形態及其審美形態表示質疑時,它傳達出的是一種雙重焦慮:對現實鄉土中國的焦慮與對鄉土小說的審美焦慮。 在談到“鄉土文學”創作的前景時,與會者之間產生了一定的分歧。人民大學文學院院長孫郁認為,作家必須關注當下現實,不能回避當前鄉村所面臨的巨大矛盾,這樣,鄉土文學才有新的本質性的發展。魯迅之所以對國民性與民族性如此了解,正是基于他對時事的關心與思考。陳福民認為,即使在鄉村城市化的大背景下,“鄉土文學”仍然可以大有可為,在遭遇現代性沖突時,中國鄉土社會所呈現出來的矛盾與張力,在全世界是獨一無二的。如果有一種文學方式,能夠把農業文明的消失、頹敗或者整合、抵抗呈現出來,給人類的生存提供一種新的經驗方式,提供一個新的類型,這也是中國文學對于人類文明的巨大貢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