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的《小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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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最樸素卻也最有力量的敘述上來”
盡管趙瑜說自己在現實生活中并不細膩,可一旦當筆觸落入童年時光,他立刻便會被樹葉般紛繁的細節絆倒。在《小憂傷》中,趙瑜以一個十歲左右孩子的視角,寫玉米地、老水井、牛、磨房、池塘、雪地、食物,還有惡作劇,童年里到處鋪滿歡樂。“寫作有時候是對內心的一種挖掘,在寫《小憂傷》的時候,我將很多土都挖出來了,露出了十歲前后自己的模樣和記憶。寫作是對個體記憶的一種捕捉和縫補,雖然我寫出了這么多的‘小憂傷’,但我相信,我丟失了更多。”
在很多場合,趙瑜都表示過《小憂傷》的寫作純屬偶然:我回到生活過的鄉村過年,發現童年在鄉村已經漸漸逝去。那些孩子們的快樂細節比起物質貧乏的我的童年來說,顯得單薄、粗糙甚至快樂不祥。我覺得,轉型期中的鄉土中國,童年已死。我一定要將自己的童年繪描出來,我要讓刻在我記憶里的柔軟的細節復活。仔細想想這一“寫作動因”,又絕非一個“偶然”可以簡單概括,其中蘊含著作者對打撈鄉土中國記憶的某種努力。但趙瑜一說就又變得簡單:寫出自己最初的記憶,這對于我們每個寫作者都至關重要。
對趙瑜而言,這些記憶像一個永遠不會遠離他的地址,是他對世事做出判斷的最初的參照。然而這種天真其實并不代表人性的常態,而如果有了這種天真的底色,即使我們的人性在時間漸長灰塵漸厚的當下,也不會太離譜。
鑒于此,他很明確表示,“我不大喜歡當下的散文寫作。”當下散文寫作進入一個粗制濫造、無病呻吟、刻意用力、丟失真誠的寫作泥濘中,這和散文媒體的編輯者以及寫作者共同營造的當下氣氛有關。“散文是一種最有體溫和個人氣息的寫作,然而翻一下當下的散文,便知,不是炫耀自己看了什么書、走了什么地方,便是傾訴自己的小隱私、排列自己觀察到的小縣城,情懷早已經丟了,連真實的心跳都丟了。現在的散文與其說不好,不如說,我們丟了自己。我們完全拋棄了自己,為了寫散文而寫散文,這真讓人擔心。”
趙瑜寫散文,致力于讓文字回到體內,回到常識,回到細節,回到自然,回到最樸素的卻也最有力量的敘述上來。
“目前最重要的事,釋放與社會碰撞時所有的疼痛”
因為散文讓很多讀者記住的趙瑜,早已出版過幾部長篇小說:《我們都是壞孩子》《我鄙視你》《曖昧》。對自己小說的評價,他說了四個字:不大成熟。對于散文和小說,趙瑜注入了不同的理想:散文寫作,我幾乎寫盡了我的個人史,生活里的灰塵、內心生態的變化、挫折和色彩照射下的我的生活常態。我喜歡去描繪它們。而小說,我則喜歡將道聽途說的雜亂無章的內容全捆綁在一起。“長篇小說有更大的內心包容度。”他目前寫小說較多,想將自己與社會碰撞時所有的疼痛都記下來,都放到小說里,他說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釋放這些疼痛感。
趙瑜說,以前,他只想寫得熱鬧些,而今,他不再急于在一個小說情節的行進中急于交待人物走向、故事流向,“我可以將用在這些淺表地方的力氣完全用在人物內心的刻摹上。”對他來說,這種向內的轉變是經驗積淀后的“進步”。只不過,這是他在寫作過程中一點極小的心得。“也許過不了多久,我會有新的發現,可能又會有新的言說。”
早些年,“年輕得厲害”的趙瑜看書斑駁,從張承志到如何養金魚,跨度很大。近年來,他的閱讀興趣也慢慢固定,越來越不喜歡看虛構的東西,最喜歡看的是書信,其次是日記,然后是社會學、哲學方面的書,“閱讀趣味偏于干燥”。“大跨度的閱讀可以打開我的視野,但是,同時也會消解我對適合自己的圖書的敏感。我現在只挑氣息上與自己相適應的圖書閱讀。”“我個人認為,閱讀一定是越讀越少,直到一本書不讀。只閱讀身邊的人事物和空氣,也是一種好的閱讀方式。”
而那些因為閱讀發生在趙瑜身上的事,說出來就是小說。2006年夏天,他去湘西旅行,帶了一本沈從文的散文集,書中除了湘行散記,還附有沈從文的湘行書簡。“我一下子被那些帶著1934年沈從文體溫的書信內容吸引,發神經,沿著當時沈從文的路線,在湘西走了28天。后來回到鳳凰古城,我在當地買了一套房子。”他說,那房臨沱江,有新筑的木橋曲折在房子一側,走在那橋上,仿佛伸手便可打撈出沈從文的童年……
趙瑜,1976年生,現為《天涯》雜志編輯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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