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德波頓新作:《機場里的小旅行》
機場,在許多人眼中,不過是“出發”與“抵達”;但入了阿蘭·德波頓的眼,卻成為一個綜合各種文化面貌的博物館。在《擁抱逝水年華》、給予過《哲學的慰藉》、品評過《身份的焦慮》、唱過《工作頌歌》之后,“英倫才子”德波頓,開始與中國讀者分享機場里常為人見、卻不為人知的世態——近日,其新作《機場里的小旅行》由上海譯文出版社引進出版。
■作品力求探索日常情景背后的所以然
阿蘭·德波頓1969年生于瑞士,12歲時全家人移居倫敦。18歲入劍橋大學。他徜徉于文學、藝術、美學、哲學、心理分析之間,上下古今求索,從中邂逅知音,產生共鳴,在跨越千年的著作家那里欣然找到先得我心之感,逐步接近了自己的目標。大學只不過提供他一個讀書的氛圍;而讀書只是幫他找到自己獨特的創作模式。
德波頓在各種報刊發表的文章很多,23歲開始出版第一部作品,以小說《愛情筆記》初試啼聲即大放異彩。他寫小說力求打破講故事和表現情景的傳統模式,希望探索的是情景背后的所以然,要弄明白各種人際關系后面的動力是什么。他最喜愛的、能引起共鳴的作家之一是普魯斯特。他的第四部著作《擁抱逝水年華》是從文學通向哲學的橋梁,這本書使他名聲大噪。31歲出版《哲學的慰藉》,拿古典的歐洲智慧為現代人療傷……41歲的他,又將睿智的眼光投向工作領域,思考“我們是誰”、“我們為什么而工作”,推出了《工作頌歌》,成為金融危機形勢下最合時宜的作品。
2009年夏天,阿蘭·德波頓獲邀擔任英國希斯羅國際機場的“首位駐站作家”。他可以結識來自全球各地的旅客,訪談形形色色的人物;他還可以在出境大廳、入境大廳、機場限制區和機場酒店隨意進出,德波頓以他獨特的視角探索著機場這個熟悉又神秘的“非場所”,觀察著其中的奇妙與庸俗之處,以及旅客與員工的互動。根據所見所聞,德波頓以他融合了風趣和智慧的一貫筆觸,寫出了《機場里的小旅行》,探討旅行、工作、人際關系以及日常生活的本質。
■常常不敢相信有人肯花錢買自己的書
德波頓,被評論界視作“英國文壇的奇葩”;讀者稱他“從不寫乏味的句子”。但德波頓稱,“寫書的人可以分成兩種:一種人搞不懂為什么他的大著地球人沒有人手一冊;另一種人則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竟然有人肯巴巴地花錢買他的書而且認真讀過。我屬于后一個陣營。”
2004年5月,德波頓首度中國之行。剛出北京的機場,女編輯就向他解釋,對于將他的作品引進中國市場,她真是既充滿期待又有些擔心。“她說,要想讓中國讀者接受一個全新的歐洲作家的作品真的很難,除非是那些教你如何取得商業成功或是如何操作電腦軟件的書。”但是,德波頓很快發現,自己的作品竟然在中國賣出去了。《擁抱逝水年華》——一本描寫以晦澀著稱的法國作家普魯斯特的書竟然賣了兩萬冊。在他自己的網站上,每天都能看到中國讀者的留言。
■不想拿大學問的帽子來充門面、唬人
已經出版作品數本,德波頓有時仍不免有些犯嘀咕,自己到底屬于哪一類作家——究竟是什么將這些只言片語連綴到一起,成為一本完整的書。他說,在明確知道自己想成為哪一類作家之前,只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哪一類作家。“我知道我不是詩人,我也知道我不是個真正的小說家(我講不來故事,我“發明”不了人物)。而且我知道我也做不來學者,因為我不想墨守那一整套學術規范。”后來,他終于發現了自覺適合自己的定位:隨筆作家。“據我個人的理解,所謂隨筆作家,就是既能抓住人類生存的各種重大主題,又能以如話家常的親切方式對這些主題進行討論的作家。”
身為一名寫作者,德波頓珍視讀者的閱讀體驗——期待讀者感覺“像跟朋友娓娓談心”。“我不想拿大學問的帽子來充門面、唬人。”從初習寫作始,德波頓就喜歡寫得盡可能簡單樸素,盡管他自認為這樣挺冒險,因為這很可能流于“乏味和幼稚”。“不過我在自己的學習過程中發現,要想附庸風雅、假充聰明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兒了,你只需故作高深,讓人弄不懂你就成。如果有本書我看不懂,也許就意味著作者比我更聰明——這是我們作為讀者都未能免俗的一種普遍的受虐欲心理。我則寧肯抵擋住這種誘惑,用日常生活中的語言來寫作,因為我討論的主題本身就是跟每個人息息相關的:戀愛、旅行、身份焦慮、美與丑以及分離與死亡的經驗等等。”
寫書,除了要讓人“看得懂”,德波頓還立志要“在某些方面能對人有所助益”。“有一種觀念認為好書就不該(沒義務)對人有任何用處,為藝術而藝術嘛——并非為了實際的進步或是事業的成功而藝術。在一定程度上我也認同這種觀念。為了完全改變自己而去啃那些嚴肅的書籍確實愚不可及,不過,我也認為,抱定為了更好地理解自己以及自己所處環境的目的去讀書,是至關重要的。最好的書能清楚地闡明你長久以來一直心有所感,卻從來沒辦法明白表達出來的那些東西。
■每個讀者只能讀到已然存在于內心的東西
在德波頓看來,戀愛和閱讀之間,有某種重要的關聯。“有些書與人交流的方式,與愛人同等熱烈,甚至更加誠實可靠。”
有時,我們會覺得孑然孤立,誰都不理解自己。有時,會有困惑、慍怒、罪惡感。“但這些,會在某一書頁上跟我們撞個正著。一時間,就像兩個早早地去赴約吃飯的愛人,興奮不已地發現兩人間竟有這么多的共同點。有時甚至會把書暫時放下,乖張地盯著書脊發呆,感受邂逅此君乃何等幸運。”
言及此,德波頓提到了作家馬塞爾·普魯斯特的類似表達,“事實上,每個讀者只能讀到已然存在于他內心的東西。書籍只不過是一種光學儀器,作者將其提供給讀者,以便于他發現如果沒有這本書的幫助他就發現不了的東西。書,有時比我們更了解我們自己。在讀書、寫作的同時,就等于接受這樣一個現實:我們的個性,并非如人想象的那般密不透風;自以為獨有的,根本沒那么私密。自我,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與眾不同。人類,有太多共有的東西。”
德波頓稱,自己在讀書時總是很自私,不想只是為了讀書而讀書,且幾乎從來都不為了“取樂”而讀書。“我讀書是為了學習,是為了成為一個更好、更有自知之明、更多才多藝的人,為了幫我更好地生活。閱讀,常常使自我換一種達觀的態度看待自身的困境。這樣,我們可以學著站在普世的高度看問題,這也是合格的作家為了創作而采取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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