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創作的前景
或者是因為散文這種文體比較短小的緣故,所以往往就會產生一種很大的誤解,認為它是最容易撰寫和駕馭的,完全忽視了要達到它美好境界的異常艱難之處。王國維在《人間詞話》里這樣說過,“散文易學而難工”,真是深知其中困苦與艱辛的話語。他作為一位近代學術藝文的大師,自己就未能寫出一篇成功的散文作品來。散文創作確乎是異常艱辛的,因為濃郁情感的勃發,和深沉哲理的升華,都無法在對于人生與自然的揣摩中間,大量和永遠地涌現出來,更何況還得天衣無縫地融會于形象和文字里面。
像這樣的情愫與哲思,確實是絕對不可能隨時隨地都表現出來,相反的,它很珍貴而又稀少,這就從根本上限定了散文的篇幅。如果嗦嗦,漫無邊際,不住地羅列與堆積瑣碎的材料,不就成了過分稀釋的清湯寡水,還有多少可圈可點、可讀可詠、可歌可泣的精彩內容呢?有些散文作家喜歡寫成長篇的散文,動輒好幾萬字,以長為貴,這是不是違背了散文創作內在的規律,采取了一種棄其所長的做法呢?
散文還是最為講究文字的,而淬礪出一手令人擊節贊嘆的文字,又是談何容易的事情?想要寫出像這樣美輪美奐的散文佳構,很輕率地下筆,是無法達到的,這必須在畢生觀察、體驗、感受、閱讀、思索和錘煉的過程中間,才有可能實現。
在散文創作中間,更為重要的是對于思想境界的追求,必須脫離和摒絕低俗的雜念,時刻都關懷著自己民族的命運,和整個人類如何擺脫種種苦難與災禍的生存狀態;而對于散文創作審美藝術的追求,則又是要力求使自己超越保守與平庸的狀態,既要借鑒和發揚傳統中的精華,更要實現不斷的革新與創造。
看到近來的有些報刊上,提出了關于“新散文”的口號。求新,創新,當然是一樁好事。值得注意的是,新應該是從全部舊的基礎中間蛻變而出,應該充分地繼承它所有的長處,再進行大膽的革新。而絕對不能夠很輕率地拋棄這樣長年累月的辛苦積儲,否則就一定會出現消極的后果。以西方現代主義的文學藝術創作為例,竭力追求和趨于新奇與多變,像意識流、象征手法,以及充分強調和追求光線與色彩瞬間變化的印象主義等等,確乎是表現出了一部文學藝術歷史的向前突進。問題是在求新的同時,卻放松與懈怠了對于前人已經積累而成的高度藝術技巧的吸收,和對此進行創造性的充分發揚。而且在貧富懸殊的資本主義社會里面,沉醉于追求物質主義的此種濃厚和畸形的精神氛圍,使得多少敏感的文學藝術家,于十分沉重的壓抑中間,變得憤懣、惶恐、頹喪和不斷地自我折磨起來,這樣就必然會張掛出幽冥晦澀、神秘莫測和佶屈聱牙的魔帳來。像這樣的種種表現,不就是形成了自己對于廣大讀者的自閉癥嗎?很足以引起深沉的思索。
具有濃厚的現代主義審美趣味的英國詩人艾略特(1888——1965),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一種新的藝術作品之誕生,也就是從前一切藝術作品之變幻的復活”(《傳統與個人的才能》)。藝術創作中的新與舊,確實就應該如此自然而又巧妙地銜接在一起,只有全部囊括了傳統之后的革新,才能夠最充分地進行創造。任何有關散文理論的探討,其根本的目的同樣也是為了推動創作的健康發展,如果離開或拋棄了人類已經創造出來的全部文化的基礎,那又怎么能夠實現這樣美好的前景呢?
至于對廣大的讀者朋友們說來,最為期待的是要讀到讓自己不由得擊節贊賞、仰天長嘯或痛哭流涕的佳作,卻很少想到什么大小之分,新舊之別。根本的問題是要讓大家讀到感動心靈與提高境界的篇章,如果立足于此來進行提高的話,關鍵就在于要通過艱苦的努力,充分地描摹出鮮明靈動的形象、抒發著激昂濃郁的感情、升華成廣漠深沉的哲思,并且將這三者融會于多姿多彩的文字中間,這樣就肯定能夠撰寫出卓越的作品來。多么希望當前的散文創作能夠出現格調迥異和千姿百態的局面,以便適應各種不同讀者的審美需求,更好地為提高整個民族的思想與精神境界作出重大的貢獻。像這樣的期盼,肯定是表達了大家共同的愿望。
想要追求和實現這樣的前景,是非常艱難和卓絕的歷程。因為情感的勃發和哲理的深化,都無法大量和永遠在涌現,更何況還得天衣無縫地融會于形象和文字里面。這必須在畢生的觀察、揣摩、閱讀、體驗、感受和思索的過程中間,才有可能寫成幾篇美輪美奐和震撼心靈的出色作品。像這樣的篇章,請問司馬遷寫了多少篇?韓愈和柳宗元寫了多少篇?范仲淹和蘇軾寫了多少篇?黃宗羲和龔自珍寫了多少篇?魯迅和朱自清又寫了多少篇?確乎是非常艱難和卓絕的歷程啊!想要在散文創作的道路上努力跋涉的人,必須下定了決心,一輩子都置身于這樣的艱難困苦之中,探索和鉆研下去,這樣才有可能寫出對于整個人寰的深情厚誼,和對于大千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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