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韌堅守在蕭瑟中的紅柿子
頑韌堅守在蕭瑟中的紅柿子
----2004年散文創作述評
韓小蕙
楊朔大師對北方的冬季有個非常經典的描述,叫做“水瘦山寒 ”。確然,每年一過11月中旬,只三滴寒雨兩陣狂風,樹們就齊齊的蕭瑟了,滿眼只剩下一根根禿掃帚似的光杈杈,倒插在白茫茫的大地上,宛若魚鷹般的在等望著天空。唯有一個例外,就是柿樹,雖然它們曾經肥厚碧綠的大葉子也已然飄落,但光禿禿的細枝上,卻依然頑韌地掛著一些個小燈籠一樣的紅柿子,眼見大風刮來,紅柿子在細細的枝上搖啊搖,晃啊晃,像在巨浪里上上下下地顛簸,你的心替它們提到嗓子眼兒,你把眼睛閉上不敢再看,可是等大風走過去了,你睜開眼睛,會驚喜地大叫: “呀,它們還在那里! ”
但可惜,它們只是個別的。
這可以說是我對2004年散文的感覺。
( 一 )
從上世紀90年代中國散文勃興以來,日光倥傯,已經走過十四五年,對于IT時代的一種流行文體來說,時間可真不短了。盡管自古就有美人遲暮之說,可是你想讓散文年年翻出新面貌、歲歲躍上新天地,也真不太可能了。
爽直地說,我覺得2004年的散文創作,總體擺出的是一個平淡的身姿,有點老套,有點疲憊,有點英雄氣短了。
但當然, 咱們還是先說說好作品。
本年度中,朱以撒的《那虛靈的、縹緲的》一文,用精致的古典詩詞一般的語言,濃抒出個人對水墨筆硯的一腔深情。書法家一己孜孜矻矻苦追苦求的切身體驗,加上功力頗深的文字描述,道出了別人不能言的一種激情的韻意,使讀者的一顆心兒也懸了起來,相跟著追進那絕美的水墨境界。
同樣讓我們懸著心相追隨的,還有著名作家賈平凹的《<秦腔>后記》一文。《秦腔》是賈氏剛剛殺青的新長篇,剛剛交付出版社,我也還沒讀到,但從這篇《后記》所傳達出來的興奮、悲憤、向往而又惴惴不安的情緒來看,這是讓他激動不已的一部心血之作。平凹反反復復地說,這是他寫家鄉也是寫給家鄉父老的書,他是想給家鄉樹一塊碑,所以他前前后后修改了三遍,以至于 “人都要改傻了 ”! 我認識平凹也有好多年了,從未見過他對自己的哪部作品這么心心念念的,簡直像是嫁出自己的女兒一樣。前幾年,平凹一年寫出一部長篇,有《懷念狼》《病相報告》等等,曾聽到有批評聲音,說他寫得太快了,所以都沒有達到最好的境界。我心里真替他著急,他是絕對的才子型作家,天分高過常人,絕對應該寫出大作品的,但再有天分的作家,也需要經過時間的熬制。這回好了,他自己這么嘔心瀝血的新作,我相信一定好,期待和祝愿他的成功!
今年讓我格外感動的作品,還有裕固族年輕女作家阿拉旦·淖爾的《天格爾》。淖爾像是突然在天空顯現的星星,一下子把《薩日朗》《青草地》《牧羊狗木克》《從冬窩子到夏牧場》等幾十篇散文捧到讀者面前。這位18歲以前一直在祁連大山深處放羊的姑娘,一定是世代裕固族人民推舉出來表達自己民族聲音的文曲星,她的思維方式和我們、和我們所見到的所有作品都非常不同,文字表達的非是文字,而仿佛是天音;是一個有關本民族安身立命、綿延繁衍到今天的秘密;是與世界、人類、自然、生命、靈魂、信仰……有關的生存法則;是我們在喧囂的數字時代、在消費主義浪潮的躁動中,所久已忘卻的人類命運本身。天格爾是淖爾初戀情人的名字,薩日朗是她已經離開人世的親姐姐的名字,通過這些詩一樣神秘的名字,通過淖爾筆下他們起伏跌宕的命運故事,我們慢慢地品咂著這個民族的艱難與憂傷,跟著淖爾,不知不覺中走向了他們的天國。
今年寫得較好的作品,還有朝陽的《一樁命案的若干個涉案線索》。這個在農村長大的陜西青年作家,以往把他的筆墨都潑在農村的日子上,傾注了他的滿腔感情。《命案》似乎是他轉向城市題材的最初嘗試,格外引起我的好奇:他是怎樣看待我們的城市文明呢?他將帶著怎樣的心態----鄙夷的還是羨慕的----走近它呢?從他筆下,我們熟視無睹的城市生活又將會呈現出一種什么色彩、什么景象呢?讀過《命案》,我的確捕捉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背影,朝陽的切入角度是庖丁解牛式的,通過這一個命案,把他對城市五光十色加上光怪陸離的理解,砉然、響然、騞然地一刀一刀解剖開來,以此跟城市對話也跟城市叫板。結構高妙,切入角度奇特,是這篇文章的優秀之處,但也存在著敘述不夠節制的毛病。朝陽對我說:
相關閱讀:
|
讀完這篇文章后,您心情如何?
|
網友評論(共有 0 條評論) |














